Dream Invasion

文/伞句

CP：米英

原作：A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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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再见到他是两个月后。事实上当时我已经快忘了有这个人，所以当他在路上叫住我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努力在回忆里搜索着这张脸和对应的名字，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在这种情况下他脸上那单纯又灿烂的笑容实在是加深了我的罪恶感。

 

“呃……非常抱歉，请问你是……”我挂上一副愧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他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委屈。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个喜怒易形于色的人。

他嘟了嘟嘴，接着说：“不是吧，你居然把我忘了？”

“呃，我……那个……真的非常抱歉。”就对方的反应来看我想他是个不应该被轻易忘记的人，但现在事实是，我确实忘了。

 

“亚——瑟——原来你是记忆力这么差的人吗？好歹我们那天还度过了那么愉快的一个下午呢。”

 

噢好吧，一听见这拖长尾音的语调我才总算想起他是谁了———但这也仅限于这张脸而已。

“啊，是你，嗯，那个，呃……”我努力在脑海里回忆他的名字，但这次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抱歉”他就微微低下头将视线与我平行，一字一句的说道：“阿·尔·弗·雷·德。啊……真让人伤心，我给你的印象就这么浅吗亚瑟。”说完他直起身子，将两手插进了裤兜里。

 

阿尔弗雷德。

我好歹将这个名字和两个月前我遗失在墓园里的表链联系在一起了。好吧，是他。

 

“啊，抱歉，阿尔弗雷德，嗯，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抱歉……”我希望自己能给出一个不那么让对方失落的理由，或者说借口。而“自身缺陷”这样的原因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随即笑了出来，那爽朗的笑声将我对他的印象又敲醒了一层。

 

“哈哈好了好了，亚瑟你真是爱道歉，你是英国人吗？”他自以为开了一个很不错的玩笑。但他没想到，面前的我会冷着脸，然后咬字清晰地回道：“没错。”

 

在答完这句话后我看见他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但下一秒就转换成了更大的笑容。

“哈哈哈哈什么！你真的是英国人？哈哈哈抱歉抱歉！嗯，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完全看不出他有歉意。但意外的，我竟也没怎么生气。

于是我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嗯，那么，”他缓了表情，看着我问道：“你现在是要去哪？”

“啊……我正准备回家。”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上扬幅度大了些。“意思是你接下来没事了？”

“呃……可以这么说。”

 

我有预感他似乎是准备邀请我做什么。又是喝茶？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那么，亚瑟，不和我一起吗？”

果然是邀请。但我和他有这么熟麼，还是说这人和谁都是这么自来熟。

“一起……干什么。”我微微皱了皱眉。说实话，我实在不怎么想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

 

“嗯……到处走走？或者再去喝茶？要不游戏厅、酒吧、汉堡店，选个你喜欢的吧！”

他语气那么欢快自然，好像我已经答应他了似的。这让我略微有点不快，我不喜欢别人擅自为我做决定。况且，他刚才提到的地方，除了第一个选项我可以稍微考虑考虑外，其它任何一个我都不感兴趣也绝对不会去。

于是我看着他，在他还没想出其它更让我烦恼的地点名称时打断到：“等等等等，别就这么决定了好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好歹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如何。”

“啊，”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于是露出一脸有些无辜的笑容说：“嘿嘿抱歉啊，嗯，那，说吧，你想去哪里？”

这人根本就没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清了清嗓，然后看着他：“我说……呃，阿尔弗雷德先生？我们也才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吧，您这样突然邀约，说实话，让我觉得很困扰。况且，您看起来一定有很多朋友的样子，何必在这和我这么无趣的人费时间，如果真想玩乐，约几个您的朋友出来您看怎么样？”

我用了敬语，并将语气微微染上几丝严肃，想先从语言上刻意与他制造距离。不，准确说来并不是制造，而是将本身就存在的生疏明显摆出来给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大男孩而已。毕竟看这样子，我要是不说清楚他怕是会一直这么纠缠下去了。虽然我一直不太擅长拒绝别人，那总让我觉得莫名愧疚，但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这么做。礼仪方面我也尽量做到了，所以，我想我已经足够谦让了。

 

听完我这番话，他那副标志性的笑容才终于淡下去。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有种罪恶感。

他微微嘟了嘟嘴———这个举动我事后冷静下来回想起才发觉很可爱，然后看着我说：“啊……抱歉，我确实有些自作主张了……”

 

很好，看来他至少还能听得懂人说话，那么接下来我就能直接回家了。

 

“不过啊，”正当我准备松口气时他忽然又恢复到那副笑容，重新看向了我。“不觉得我们能再见面也算是缘分嘛，而且你看，今天阳光这么温暖，没有比这更适合在附近公园里散步的天气了不是吗？所以去走走吧，嗯？反正你接下来也没事了嘛，我请你喝可乐，走吧？”

“……阿尔弗雷德先生，你———”

“叫我阿尔就好啦。”

“……阿尔，你……”话到这里我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抬头看着他和今天这阳光一样灿烂的微笑，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吧……去公园走走倒是可以。不过，我不喝可乐，我不喜欢碳酸饮料。”

“哈哈，那我请你吃热狗吧！公园里那家热狗摊超好吃的哦！”

“不，不用了，谢谢……不用买什么给我，我不是为了从你那得到什么才答应你的。”

我可不希望这看起来像一场什么莫名其妙的交易。

 

“哈哈哈，看不出来亚瑟你其实是个好人嘛！”他跳到我身旁和我并肩，一起朝前走去。

“什么叫‘看不出来’和‘其实’。我说你，跟陌生人说话都这么口无遮拦吗。”但，我依然没有生气，这才是最奇妙的地方。

 

“哈哈，是在夸你啦夸你，而且你哪又是陌生人了嘛。”他大笑着将手臂搭过我的肩膀，这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一边向旁边躲一边说：“请、请别这样，我可不希望被别人当成同性恋。”

“嗯，你难道不是吗？”

“什么？！”我一下皱了眉，扭头看向他。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因为，你不是……英国人吗？”

“…………”

说实话，在这一秒，我真的很想揍他。

 

“谁……跟你说英国人就一定要是同性恋了！拿开你的手！”我抓起他的手臂甩开。我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一个人变得这么熟，甚至可以开这样略带武力的玩笑。

当然其实我还是有点认真的。

 

他倒是一点没在意，继续哈哈笑着。看着他这样子，让我有种刚才是被他捉弄了的感觉。但我可不想向他确认，那实在是太傻了。

 

 

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公园，在入口处的小路旁我就看到了他说的那辆卖热狗的流动推车。就旁边正排队等餐的顾客来看，似乎确实挺受欢迎。

“我去买热狗，亚瑟你要吗？”

“不用了。”我摆摆手。

他点点头，然后三两步跑了过去。

 

空气里不时飘来煎香肠的味道，夹杂着番茄酱和起司的气味。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还真有点饿了。

但我不会去买的，毕竟刚才自己都说出了那样的话，还是饿着吧，反正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他很快买好了，手里握着一个白纸包着的长面包朝我跑来，然后笑着说：“走吧走吧。”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拐进旁边的小道。

 

路两边的树木舒展着大大的枝桠，一寸一寸将阳光切割。一起风，那些碎光就不规则的跳跃起来，但总也跳不远。

我们就这么慢慢走着，耳边除了风声和远处游客的说话声，就只剩他吃热狗时包装纸嚓嚓的摩擦声了。

 

阳光裹在身上暖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我忽然觉得跟着他来这里散步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走出小道来到河边，视野便一下开阔了。

 

远近都是大棵大棵的树，全伸展着翠绿的叶子，而不远处栽着一棵红枫，混在这大片的绿里让人眼前一刺的美。

他吃完热狗，把包装纸揉成一团以投篮姿势朝不远处的垃圾桶扔去。我偏了头望去，纸团精确地落进桶里，这让我微微惊讶了一下。

我忽然想到，他应该很擅长篮球？

 

“说起来啊，亚瑟，你喜欢夏天吗？”他收回手臂后转过头冲我笑了。

“嗯……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吧。”

“嘿嘿，这样。那你喜欢汉堡吗？”

“我说你问问题的承接性也太差了吧……”

 

之后的二十分钟，我们就一直慢慢地散着步。他不停和我聊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有时我会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但我们似乎都不介意，仿佛谈话的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谈话。

 

最后我们走出公园，他站住脚，面对我说：“那么，回见啦亚瑟，下次再一起玩吧。”

我皱皱眉，“什么下次……”哪还会有下次，我心想。

 

我刚说完，他就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张了张嘴，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笑着说：“留个号码给我吧，嘿嘿。”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诶什么呀！”他瞬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嘛！啊不对，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看，是朋友当然要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啊！”

 

他自作主张地把我们定位为“朋友”，说实话这让我有些不自在。至少对我来说，这种一共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并不能纳入我定义的“朋友范围”。但……

 

我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婉拒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起来在我认识的人里还没有像他这样总是喜怒形于色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人，也许和这样的人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噢，这可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和自我安慰。

 

“好吧……你等一下。”我叹口气，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哦！名片吗？哈哈亚瑟我发现你总用一些跟不上时代的东西，上次的怀表也是。”他收起手机，然后笑着接过名片。

“什么跟不上时代！你———”差点就骂了出来，这让我再次感到惊讶。我对他的防备感竟解除得这么早吗。

 

他两手抓着名片，似乎很激动地说着：“我看看我看看。哦！亚瑟你是钢琴老师吗！”他镜片后的眼睛一下亮了。

“嗯……姑且算是吧。”

我确实有在从事钢琴教学，但那并不是我的本职。我也只是在正式找到工作前用这个来赚赚外快而已，不得不说，获利还是颇为丰厚的。

 

他晃了晃身子，然后说：“真厉害啊！话说完全看不出来你会弹钢琴嘛！”

又是这种说话方式，真的很让人火大。

“什么叫‘完全看不出来’，你认为弹钢琴的一定要是怎样的人！”我没再刻意掩饰语气中的不满。不过他似乎完全没介意，或者也可能是根本没听出来。

 

“哈哈，总之很厉害啦！改天也弹给我听听吧。那么先走啦，拜！”

他说完转过身，朝我挥挥手便小跑着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几秒。最后我叹口气，朝家的方向走去。